我发现很多时候心里的感触是被嗅觉唤起的。比起我们的视觉和听觉给我们带来的冲击,嗅觉似乎被忽视了。
气氛,总是用来形容某种朦胧的环绕于四周的一个巨大的环境,看不见摸不到,但你能感觉到。比如一个礼拜五的下午在办公室;一个星期天的傍晚在湖边;一个春节前的菜市场;一个和你隔着烛光相望的漂亮姑娘...我们只好用嗅觉来修饰这种说不清楚的感觉,好象这些都是我们鼻子闻到的。
鼻子也确实能闻到。昨天骑摩托,外面很冷,我从衣橱里翻出个脖套来。走到外面时,嘴里呼出的哈气清晰可见,摩托在我边上吐吐吐的冒着烟,我穿着夹克,靴子,手套,最后套上脖套。它一下子套住了我整个脸,一片漆黑之中我又闻到了那个熟悉的身体的味道。我以前经常在早上刚醒时把手伸过去,从后面搂着她再躺一会儿。那时我就能闻见这个味道,她脖颈之间的那种令我浑身舒坦放松的气味。我刚给她买这个脖套时,我们站在31楼的大阳台上往下找我们小时候住过的房子,她说冷,我就进屋给她拿来这个脖套套上,蒙到她眼睛时我低头去亲她,她笑嘻嘻的搂着我把嘴在我脸上蹭来蹭去。后来这个东西不知道怎么就留下了,一直到现在,到了美国,我却不记得把它带过来过。
你看着太阳在山那边落下,你看着湖面映着月光,你听见小鸟在早晨的树林里轻声鸣叫,你习惯性的把胳膊伸过去再把头靠过去,却再也闻不到那些带着温度的身体的气味。那么多东西曾经周而复始的每天在你面前出现,你都习以为常,不以为然。直到突然之间季节交替,寒气袭人,窗外只有秋天的树在秋天的风里摇晃。曾经满眼盛开过得夏天的花儿都在风雨中飘渺,顺流而下。我站在房前这个安静的小马路上,看看前后这几栋永远矗立在那里的小房子,十年一晃而过。其间我经常被某个晴朗的天气蒙蔽,心安理得的以为这就是永恒,这就是安详,这就是沁人心肺的气氛。现在我身边只剩下这个吐吐吐的摩托冒着白烟等着我,我吐口哈气,看着它在离开我的一瞬间灰飞烟灭。我带上脖套,带上头盔,带上手套,提刀上马,只留下一串白烟在这个门口的小马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