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个故事是我看左眼的空姐的时候就有点动心要写了，记得有一次还很冲动地催左眼说，你快写完吧，你写完了，我也来写一个。记得当时还说，今天你来，明天我来， 岂不是更热闹。 却结果后来戏班的故事流好戏一个接一个，我这个懒人，就一心看故事， 把这个故事抛到脑后了。因为说实在的，这个故事里，小资和浪漫的气味，并不是很适合像阿穆这样简慢的人。

今天红豆说傻人多傻福，聪明女子多情伤， 我这才又想起我还欠了二量米没还，哎，可怜阿穆是个欠不得别人东西的人。 我还是乖乖地把这个故事写了，也了我这个心事。


看空姐的时候，忽然某一刻, 我对自己说， 这个女子我认得的。 是的，这样的女子我很熟悉。 她们温婉，盈盈，在江南的和风中，即使只是默默立着，都能让你体会她内心的精致和坚定， 她们偶尔寂静的伤感，会让经过的人流连忘返， 像春天的清晨，你偶然在竹林里遇见的一棵紫竹，它满身的露水，会让你误以为，你找到了世间最温柔的灵物。

可是某天，如果你忽然不经意的想为她换个站立的方向，你会发现，原来，即使满身露水，她也是一棵骄傲的竹子，有着自己的坚持和执着，原来她的温柔和她的坚强，骄傲混合在一起，会爆发出很伤人的力量。 竹子是草，却和蒲草有着本质的区别。

洪晃在一个访谈里说过， 在她和陈凯歌的婚姻里， 嫉妒让她成为泼妇的欲望。 给我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我想很多陷入感情的聪慧女子，因为爱，因为痴， 也许都曾经问过，为什么我这么聪明，这么爱他，事情却不像我想的那样发展，他不是应该这样，事情不是应该那样，我们不是应该这样么？ 这样的困惑有时候，会让每个女人，无论聪慧与否，有成为泼妇的欲望。 也许泼妇是个太过严厉的词， 也许只是烈，挣，嗔，也许只是怒，怨，痴。 不过无论用什么词汇，这都是很不好，很负面的，于是勇敢如洪晃的女子，会主动离开让他们很痴，很爱的人，主动离开让自己变的不再优雅的经历。 但是很多这样的女子，却做不到。 这就是红豆mm说的情伤，其实也是情殇， 因为这样聪慧的女子，往往爱上的，也是才华横溢的男子， 于是，伤的是两个美好，两个安宁，两个曾经很优秀优雅的人。

如果她们是被爱着的，也许爱她们的人，就看到了她们狂躁，不安的一面，

如果她们不再被爱了， 聪慧的她们却忽然会清醒：没意义了，都过去了。

她们既然是聪慧的，就有着她们的骄傲。 于是有一天， 她们会忽然很安静的离开，也许离开前还会很安静的问， 你什么时候开始不爱我了？那一刻，她们又变成了 晚霞中，满身露水的那棵盈盈紫竹。 世间爱她们的男子呀，你有没有伤感，本来想尽全力保护的温柔，有一天却被自己深深的伤害了？ 无论对错，我想那都是很伤人，很伤心，很伤感的故事。



还是来说这个故事。 不然我的故事就该变成论述文了， 那是阿穆最不擅长，最不喜爱的文体。


这个故事依然不是我的， 我不大写自己的故事， 因为关于我的那部分， 我看来都很简单，很平淡，只是过去的，可以放下的事情。 这是很幸运的。 我记得甜宝还曾经羡慕过我的“忘性”。这样的忘性我有了一份拿得起放得下的洒脱。 而我觉得，我之所以有这样的人生态度，和这个故事，或多或少有着一丝联系。


这也还是个真实的故事， 不过发生的时间却很久远了， 所以我并没有亲历， 我甚至没有见过故事里主要主人公。 这个故事是通过亲人，我的亲人， 故事主人公的亲人们的口耳相传，传到我耳里的。


故事发生在一个古老的小城中， 这个城很小很小，小到直到今天都几乎不需要公共交通， 这个城也很老很老， 老到城志随便翻开一页，也许就是1000多年前。 这样的小城往往有这样的特点：安逸，优雅，傲慢又豁达。 因为这1000多年的历史，自然会让城中之人对文化有一份追求， 这种追究，会带来一份傲慢。而今天，它依旧是一个小小小小的城，这也证明，这里的文化有一份与世无争的闲散。 我是很喜欢这个小城的，我记得那里的房屋上的滴水檐都是用锡做的，雨水会经过简单过滤，顺着滴水檐滴到一个坛子里。 因为那里的人有用雨水泡茶的习惯，他们管这样的水叫天水。 我记得夏天，那里的女人会在蓄水的坛子里，舀一勺水，用小炉子，小壶烧开了，随便摘几片院子角落里生长的藿香叶于壶中，端到你的面前。我到现在都记得那个沁凉香甜的藿香茶,和茶香里，女人们嬉笑热闹的故事与笑话。 那是个很懂得享受，很懂得快乐的小城。 于是去那里小住的人，会和这个小城一起，放慢脚步，直到时间也慢慢的消失。 我就是在这个小城里听到这个故事的。 所以听故事的时候， 我忘记了时间。



时间， 一个魔咒般的存在， 你感受的到， 你触摸不倒。



故事发生的时间， 就像我说的，很久远了。 久到没有人真的能追溯这个故事的细节， 于是，这里有多少是别人的想象，我的想象，或是听故事的你的想象， 我就无法保证了， 不过我可以肯定，这是个真实的故事。 故事里的这个聪慧美丽的女子是真实存在的， 因为阿穆的存在，就是一个证明。

故事发生的时间， 也不是那么久远， 因为太久远的中国女性，至少平常人家的中国女性，是没有故事的，她们没有名字，没有人格的存在于一个丰碑之后， 这个丰碑，也许是母亲，也许连母亲都不曾是， 就化作了一个“氏”字。

如果你能不追究这个故事的真实性，那么我们就不细究这个故事发生的年代了。 每个故事都发生在一个特定的历史背景之下， 可是放到特定的历史背景中， 故事就变了， 变得有少许沉重。


当然这个故事是关于 一个女性的， 而且是关于一个聪慧美丽的女子。

我既然隐去了这个故事的真实年代， 我少不了也要隐去这个女子的名讳， 是的，她是有名字的，而且名字还很雅致， 很可惜， 我决定不用了。 我取不来多好的名字， 既然这个故事因左眼而起，我就叫她左家的小姐吧， 她官人的名号里有十二这个数字， 我就叫她左家十二小姐吧。 倒不是特意和胭脂扣有什么关系。

这位十二小姐据说是很美的。 每个知道她的故事的人都是这么告诉我的。 我也就这么告诉你们。 我唯一的细节是， 有日，我的云姨告诉我， 她小时候有人夸她，长得和十二奶有点像。 她因此很是得意。 我眼中，云姨是很美很标志的人， 所以我就想， 那这个十二小姐，该是很美了。 我有天去问云姨的娘， “姑奶，云姨说，她长得和左家当年的十二小姐像呢。”云姨她娘那会儿在做针线，我记得，好像是在做鞋面吧， 云姨她娘做的鞋子，又软又漂亮， 她还曾为我做过一双紫色灯芯绒面白色10层底的布鞋，我喜欢的不行，一直舍不得穿，怕把鞋底穿黑了， 结果有天发现嫌小穿不得了，我还伤心了一阵。 云姨冷笑了一声，没有停下手中的活，直到咬断了作了结的线，才抬头看着我说， “她？ 她倒想呢， 那十二小姐， 可真真是个美人呀。。。。”然后云姨她娘就陷入了沉思，过了好久才回过神来说，“穆儿，去，问问你娘，你白姨什么时候到， 都快饭点了， 他们怎么还没进门呢？”

算起来， 云姨她娘见到这个十二小姐的时候，十二小姐早就是十二少奶了， 该是40郎当岁的人了。 可是云姨她娘说， 这个美人是云姨这个风华正茂的美人远远不及的， 半星子都不及的。 我想起张艾嘉有次访谈的时候说， “我妈妈是真的美人， 我妈妈有多美你知道么？我到现在和她一起出门，别人都只是看她，不看我的。”那会，我就想起了左家的十二小姐。

有一种美人， 她的美是跨越岁月的。

这个美人还是个才女。 这个我是知道的， 因为我见过她的字。 她的夫君是个很知名的书画家， 他的字我也见过， 常见， 我记得有次一个收藏家曾经向我宣扬自己的一个折扇，正面是个大画家的画，反面，就是这位左十二小姐夫君的字。 她的字可以看到她夫君的影子， 但又很不同。 可见她用心学了他的字， 还可见她是很聪明的人， 因为她学的很像。但有一点， 她夫君的字，很洒脱， 很豪放， 她的有点点拘谨，骨骼清丽，但是却有点点谨慎小心的感觉。 其实我并不很喜欢她丈夫的字， 我喜欢那种很圆润的笔感，他的，很消瘦，太消瘦的字，如果不够苍劲有力，就会显得有点点轻浮。

她还通音律， 她还懂诗书。 不知道她会不会下棋， 不然，她该是个琴棋书画介通的美女了。

写到这里，打个岔， 想起云姨的娘姐妹几个，叫友琴，友梅， 友诗。。。很有趣的名字，总让我想起动画片小倩里，“梅兰竹菊，给我来。。”。 说笑了， 真是大不敬。。。。:P

十二小姐的美既然远近闻名， 她要嫁人的时候， 自然就被提亲的人踏破了门，她只是说，不嫁。 我想她爹一定视她为掌上明珠，她说不嫁，就由她不嫁。

直到有天， 十二回来了， 从东洋留学回来了。

这个十二少爷之所以叫十二少爷， 也是有原因的， 据说他十二岁的时候， 字，画，文章就可以卖钱了， 所以大家叫他十二。

这个才子，也未婚配，可能是留洋耽误了吧。 他听说了这个十二小姐， 也没有仰仗家里的长辈，就自己去提亲了。 这次她没有说不嫁， 她考了他一考， 可惜， 她考他的诗我没有见到，据说只有一句半。 十二少， 看了看，也没说什么， 据说，只加了几笔， 几个断句。 就又送回去了。 然后，她说， 她嫁。

这个才子， 是个琴棋诗画，风流倜傥的人物， 也见识多广， 可叹他还不是个纨绔子弟。 他祖上就是靠耍笔杆子为生的。 大家可能不知道， 在还有科考的年代，到晚期， 有种人自己是不考官的， 他们名义上作教书先生， 实际上， 是以捉刀为生的。 到了科考前， 有些富家子弟拿来贿赂偷到的考题，让这些捉刀的人先作了文章， 背下来， 再去考个功名。 这个小城出过状元， 我在四川做交流项目的时候， 曾经在饭桌上遇到一个外籍教授，他的一篇论文就是写的这个小城， 他说他研究的就是这个城里的古家，因为古家有过一个清末的状元。 十二的后人告诉我， 这个状元中举人的那篇文章就是用二十量银子从十二家的祖上那里买走的。不过这个无从考证了， 我也不是很以为意。

所以十二家，虽然家境不错， 不过是没有地产的。 到了十二这代， 只独有十二一个男子。 他因为有才有名气， 收入颇丰， 倒是置办了些地， 在小城里，做起了城中的地主， 也收些租子，也卖些字画文章， 日子过的殷实自在。

左小姐刚进十二家的时候，很是得宠， 她为十二少爷添了很多琴瑟和谐的乐趣。 于是她说， 你既然得了我， 我会为你生子， 如果我生子了， 我就不许你再娶二房。 十二少爷正爱在浓时，说， 好， 有没有儿子， 我都不娶二房。

第二年，他们第一个儿子， 出生了， 第三年， 他们的第二个儿子出生了， 。。。。。。 我去过她初嫁的院子。 河边， 三进的院子， 每一进，都有左厢房，右厢房， 中堂， 还有佣人的房，伙房， 有前院， 后院， 后花园， 花园不是很大， 不过也有叠石，有梅树， 很有几分雅致。


我想他们那几年，一定很幸福的。


我不知道这个幸福持续了多久， 几年，还是好几年， 不过，有一年， 十二又娶亲了。

他没有让左少奶奶太难堪，他没有娶二房， 他娶了一个外室， 也不带入家里， 只是， 家外又有了一个家。 没有三进的院子，不过， 也有花园，也有梅树。

这个外室， 左少奶奶也认识， 是她远房的一个表妹， 以前的闺中密友， 一个据说也是才华横溢的女子。 据说。。。。。她是常常来拜访左少奶， 被十二少爷遇见的。 据说她羡慕左十二小姐。她也不想伤害左少奶奶， 但是， 当十二说， 你嫁于我吧。 她没有舍得说不。 她已经过了婚嫁的年龄， 她要等得，不过是另一个十二少。

所以， 左少奶奶的故事，就从这里变成悲剧了。

有时候我想， 被爱人背叛是很可悲的， 被爱人和朋友同时背叛是真的更可怕的， 记得有个认识的， 又远去的人曾经说， 我那时， 兄弟背叛我了， 我的女人也离开我了， 那我还有什么？我本来就是没家的人。。。 那一刻我觉得心挺痛的。

可怜左十二少奶，背叛她的两个人， 还是一起做了她最不能接受的事情。

我总想， 我真幸福， 因为我这个年代， 我可以有很多快乐和追求， 可以不用把自己的心情全放到某件事，某个人身上。 可是左十二少奶， 没有那么幸运， 她的世界，只有十二少而已， 她甚至不用当家， 不用做饭， 她本来就是服侍十二少而已。 那好比， 爱人走了， 职场上也被别人排挤了，（哎， 阿穆是个俗人， 本来很雅的故事， 写到这里， 阿穆却只能想到这么个恶俗的比喻。。。>_< )


她有没有争？ 有没有闹？ 据说没有， 但是她从此不笑了。 她对自己儿子们也不在放在心上了， 她不喜欢男人， 她世界里唯一的男人，欺骗了她，她却没有办法指责他， 那她没有理由相信，她的儿子会和世上的其他男子不同。 （可叹， 她没有看到， 她的儿子们， 后来却都是很专情，很忠诚于感情的人， 这是题外话了。 ）但是她对女人还是有信心的，也许因为她是个女人， 她还是很自信，自恋的女人吧。 她据说从此变得很虔诚， 成为城里最大的香客， 有人求富贵，有人求子，她求女。

她真的想要个女儿， 一个和她一样聪慧的女儿，儿子总有一天要离开家，去闯天下的， 那是她所不熟悉的世界， 但是她可以把她的世界都交给她的女儿， 她要宠她， 如果她喜欢音乐，她可以教她音律， 如果她喜欢诗词，她可以教她写诗，她如果喜欢书画，她也可以教她作画，写字， 作和十二少不一样的画，写和十二少不一样的字。 如果她什么都不喜欢，她也可以什么都不教， 她只想宠她而已， 毕竟诗词歌赋， 在那个年代，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是女儿家学来取悦男人的。 因为女儿家可以留下的诗词，太少了。 就是才高八斗的李清照留下的极具浪漫主义的诗词也会被一些学究讽刺成淫词艳诗。。。 她不要她嫁人， 她不要她学这些取悦别人， 她要她的女儿学这些取悦自己， 只要她快乐， 那么十二少奶的世界里，就可以有一个快乐典范， 那是十二少奶在她那个受局限的时代里唯一的理想。这个痴情的女子，于是对这个理想很执着。


可是她又有了个儿子， 据说这个儿子，她连看也没有看就让佣人抱走了。

十二少自己知道愧对了她， 也不说什么， 只是一味的希望她能有一天释怀。 有一天能再对他笑一次。

这一天到了， 一连串生了有5个儿子之多的十二少奶，终于生了一个小女儿， 她终于笑了， 也终于对身边的事物发生兴趣了。 “春晓，小小姐醒了么，抱来我看看”“小小姐今天吃了几顿了？”“春晓， 小小姐这是在笑么？你看她这可不是笑了么？”“让我瞧瞧，真是个俊俏的丫头”。

十二少终于在这三进的院子里又听见了她的声音，很是满足。


小小姐百日那天， 十二少摆了十几桌的酒， 好好的庆贺了一番， 她高兴，他也高兴， 他一高兴， 说，这城里的爆竹烟花都给我买来， 我要大家都知道， 我十二有了一个如花似玉的小姐。

一般人家生个女儿是不那么铺张的， 女儿家都是贱养的， 也不会这么大张旗鼓的抱出来给别人看， 但是他本来就是与众不同的人，所以他做这个事情也没什么稀奇的， 他抱出来了， 他放了全城的爆竹， 他心里开着花呢。

可偏偏，这个小丫头是担不起富贵的命， 她百日那天在所有人面前， 被响彻全城的爆竹惊住了， 闭了气， 第二天， 就这么去了。




从此，十二少奶再也不见任何人了， 她日复一日的把自己关在一个偏房里，诵经， 抄写经文， 连饭菜都是佣人从门上单开的小孔里送进去的， 偶尔她允许一些打扫的佣人进出，也偶尔见一见自己最大的几个儿子，但是她不见她丈夫十二了。

她只做一件事，为寺庙捐钱。 她想她前世一定做了很多孽， 让她这么聪明努力的一个人，求一件事不得， 求二件事，也不得。 她这辈子不求了， 她求一个来世。

十二还是爱她的， 也愧疚于她， 是他伤了她的心， 两次，都是他的错。 所以她要捐，就捐吧。他由着她。 不知道为什么他虽娶了外室，这些年他也几乎一直住在他和外室的别院， 他和外室却无子嗣。 十二少奶，终究是他所有孩子的亲娘，他也舍不得不由着她。

渐渐的， 家里的东西开始少了， 开销也减了，佣人也辞了很多， 可是她还是没有够。 有天他开始禁止她把东西往外拿的时候， 她开始指使佣人们去借钱。起初十二还把自己买的地兑了银子帮她换债，可是，她放下了所有人所有事，他却不行。毕竟他是一家之主， 他还有一个妻子， 他还有那么些儿子。 他四处和所有有点联系的人说， 自己已经卖完了所有的地产，没钱还妻子的债务了， 所以大家不要再借于她了。 十二少没有撒谎，他说的都是实情，家里确实是没有地产了。以至于很多年以后， 他家的后人没被划分成地主阶级，因为这家确实是没有地的。他的后人也因此得宜。 这不由不让人感叹造化轮回，因果循环了。 这是后话，是当年十二和十二少奶都不曾预见到的。 我们还是回到他不再允许她捐香火钱的那一年。

那一年，已经是她把自己锁在屋中的第十年了。

那一年， 她出了屋， 她已经没有力气走路了，她是被抬着出来的， 她出来了，也不说话，只是看着十二， 十二没有看她， 只说， 我还有儿子， 我不能让你这么疯魔了。 她什么也没有说， 就让人又抬她回去了， 之后，她水食不进，几日后，绝食而亡了。



我的故事讲完了， 这个故事是我少年时听到的， 我常常会想起这个十二小姐，午夜梦回，也常常被这个烈性女子性格之刚而惊的一身是汗。

任何的故事放在不同的时代背景中，都有不同的意义。 放到十二小姐的生活的年代， 她的一生用常人眼光看， 应该是可以幸福的。在家中从父，嫁人从夫，夫死随子的年代， 她集慈父，爱夫， 敬子于一身，不可谓不多福； 在女子无才便是德的年代， 她不仅能有机会读书认字，还有机会学习她喜爱的音乐，书画，诗词，不可谓不多幸了。 然而她却有着超越她的年代的向往。放到今天的时代， 她的向往其实是很平常和合理的。 但，如果她活在今天，也许她就会有不同的做法。也许她正是因为没有太多的选择，才在妥协与不妥协之间，选择了一条极为艰辛痛苦的路。

我不想过多评论十二小姐， 不想说她的任性，决绝有没有意义，或者拿她讨论一下过去的，和今天的女性地位。 这都不是我讲这个故事的目的。 我讲这个故事， 只是想告诉你， 世间，曾经有这样一个寻常人家的不平常女子， 并且希望你们喜欢这个故事。